初夏〞微光

Chapter 18
 
　　黃花曼陀羅，有毒植物。屬茄科，全株有毒，尤其是花和種子。

　　黃花曼陀羅若以少許用量的話，可當藥用，白花、葉及種子可當麻醉、止痛、鎮咳藥。
 
 
　　若是我當下知道林慎恩在衣服偷偷沾了少許的曼陀羅花花粉的話，我肯定會氣死。不過，那只是當下的反應。

　　而我，聽完了他所說的那些話，眼淚只有不停懦弱的流下。不停的流。
 
 
–
 

　　林慎恩將羅妍希輕放置床上，幫羅妍希蓋好被子以後，就靜靜的坐在床的旁邊凝視著羅妍希熟睡的臉龐。

　　他心疼她。心疼她將自己弄得這麼不愉快，心疼她將自己給封閉起來，心疼她將自己與世隔絕、逃避現實。心疼她總是與寂寞相處。

　　和以前認識的她，完全不同。她心疼她的一切。

　　輕輕撫上羅妍希那熟睡的臉龐，林慎恩輕聲低語著：「為什麼不相信妳還是可以擁有愛的？」　

　　隨後，跌坐在妍希床邊旁的沙發上，無奈的用手掩蓋住了眼睛，不停的想著，究竟是為什麼會這樣？

　　以前的他們，以前的她，以前……還真是一個不堪的名詞。林慎恩冷笑。
 
 
　　「唔……」當我睜開眼的時候，天早已亮的不得了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棉被蓋的好好的，額頭有著用來退燒的毛巾，昨晚我有發燒？怎麼沒那印象了？

　　噢，對了，我睡著了。可，我哪有這麼睏？睏到林慎恩還在家就這樣睡著了？太誇張了不可能。而且，昨天他身上的味道，好像不是他一如往常那好聞的檸檬味，雖然有淡淡的香味，但卻越聞越想睡，呵，不會是下了什麼花粉讓我想睡吧？

　　想到這，我開始往我那已經無法裝太多東西的腦子裡不停的收尋有什麼花的花粉會讓人吸食了以後才會睡著。

　　最後想到的，只有黃花曼陀羅。那種花的花粉，沾少許的花粉，若吸食入人體內，吸食者頭會暈眩，開始想睡覺。

　　「……」那該死的林慎恩，居然偷沾了那些花粉讓我睡著。

　　「妍希，妳醒啦！」是林慎恩。我轉過頭瞪著他。頭一遭感受到那麼強烈的怒氣存在於體內，真是服了林慎恩，能讓我那麼生氣。

　　「別瞪著我，自從你上高中以後……不，是上國中以後，就很少像那樣睡覺了，幾乎都淺眠對吧。」

　　「……你說什麼？」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他怎麼會這樣說？難道他知道甚麼事情嗎？

　　「來吃點藥吧，妳好不容易才退燒的。」林慎恩無視於我的問題，端了一杯水和兩個藥包給我。一個是感冒藥，一個是……

　　「你、你哪裡拿到這藥的？」我輕微顫抖的說著。

　　「嗯，當然是妳書包呀。」林慎恩將水和藥端到我面前，「快吃。」

　　我接過他的水，和那兩個藥包，問道：「你翻我書包。」輕微的顫抖，忍著怒氣，一字一字的問著。

　　「沒翻。我知道妳放哪，所以只有拿藥。」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等妳吃完，我再告訴妳。」

　　「……你為什麼在你身上沾黃花曼陀羅的花粉？」

　　「我說了，等妳把藥吃完，我在告訴妳。」

　　「你知道哪些事？」

　　「把藥吃完。」


　　我忍著顫抖，將林慎恩手上的藥包全拆了，然後全部放進口中，喝了一口水，把那五顆藥完全部吞下。

　　「我吃完了，你要說了沒。」我顫抖，看著他將我手上的水，和藥包的空袋子拿走，然後坐上來我床邊的床沿。

　　「我會說的，妳想問什麼。」他看著我，用一種近似於溫柔的眼神看著我。

　　「為什麼……翻我書包？」

　　「因為妳該吃藥，所以拿藥，我沒翻妳書包，我知道妳放在哪，所以是直接拿藥出來。至於我為什麼知道藥在哪，是因為之前有看到，妳從書包拿藥出來。」林慎恩解釋著。而他，一次解釋了我兩個問題，只是，他為什麼知道我這時間要吃藥？

　　「你為什麼知道我這時間要吃藥？」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好多好多感覺，通通在這一瞬間出來。

　　「……有簡訊說的，我想是這個，就拿了。」簡訊？

　　我找了下我的手機，在床頭櫃看見它。打開收件夾，裡頭有一封小夏今早傳的簡訊，點開來看，跟平常一樣，是提醒我吃藥的簡訊，所以林慎恩是看見了這簡訊才知道我要吃藥的？

　　「你為什麼在身上沾黃花曼陀羅的花粉？」

　　「因為你上國中以後，就很少像那樣睡覺了，幾乎都淺眠，所以……我才去中藥房買那花粉的。」林慎恩低下頭，像是在認錯一般似的跟我說著。

　　……淺眠，為什麼他知道？為什麼他知道我上國中以後就很少熟睡了？為什麼他知道我上國中以後就只有淺眠？

　　「為什麼這樣說？」為什麼林慎恩可以知道我這麼多事？

　　「難道不是嗎？」他反問著。說的，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你知道我要的答案不是這樣的。」

　　「……不然妳覺得呢？妳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你應該實話實說的。」皺眉瞪著。我不喜歡他現在這樣，我寧願他像平常笑咪咪的對我說，他想待在我身邊，這樣還比較正常一點，哪像現在，要個答案要不到，他不會有雙重人格吧？

　　「妳做惡夢，通常熟睡的人，就算做夢，也不太容易說出夢了什麼，可是妳不一樣，妳上次在花房中，雖然睡的有點沉，但還是有夢囈，我想，可能是長時間淺眠的關係，才讓妳變成了這個樣子。即使熟睡，也會說夢囈。」原來，是這個樣子，他才會知道我淺眠的關係。我想，他應該是用猜的吧。

　　正要放心，卻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警覺心又抬高了一些。

　　「跟妳說個故事，妳聽完了，就會明瞭了。」林慎恩笑著說。而我點了個頭，要他繼續說下去。
 
 
　　「先假設裡頭的男主角叫小男孩綽好叫小A，女主角叫……」

　　「叫小女孩綽號叫小B我知道了你快說。」我催促著，我不想因為這種無聊的東西而拖延了我的時間。還要問他，他為什麼知道她的事。

　　「呵呵，真聰明。我想想，應該是在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吧……」
 
　　「小男孩因為父親的工作關係，從南部搬來了北部，而小男孩也因為搬家的關係，從原本的國小，換到了另外一所國小
　　小男孩一開始在那所國小待的很不習慣，畢竟所有的一切，通通都不一樣了，小孩子嘛！難免會怕生，所以小男孩到了新學校，總是乖乖的做著他的事情，不去干擾別人，不去和別人打交道。

　　但是那一天，小女孩看見了小男孩不肯跟其他人親近的樣子，自己跑了過去和小男孩說話，小女孩對小男孩說：『你好，我是BBB，你叫什麼名字？』……」

　　「等等等，為什麼要用BBB？」我無意間打斷了林慎恩的故事，因為不懂，所以提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點……好笑。

　　「呵呵，妍希，妳什麼時後變得這麼可愛了？不要問，聽我說完就對了。」林慎恩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什麼可愛？直接用個名字不就好了？難不成他想不到？

　　「嗯，我剛剛說到哪了？噢，對。小女孩對小男生說：『你好，我是BBB，你叫什麼名字？』然後小男孩抬起了低著的頭，看著小女孩。一雙眼睛就這樣無解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他不懂，為什麼他要這樣子問他，為什麼用像是發現新玩意兒的眼神看著他。

　　『我叫AAA。』小男孩最後因為父親之前說過的禮貌，而回答了小女孩的問題。

　　小女孩很開心小男孩回復了她的問題，她和他說，『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當你的第一個好朋友好嗎？』小女孩歪著頭問道，天真樣貌似的表情，在小男孩的心裡，畫下了一個開始的記號。

　　後來，小男孩因為父親的上司找他去他們家吃飯，因而又見到了那名小女孩，小男孩滿歡欣喜的跑去找小女孩聊天，小女孩對小男孩只是笑笑的，然後什麼都沒說，坐在一旁，靜靜的彈著鋼琴。

　　鋼琴旁邊，還放著一幅未完成的畫。

　　小男孩很納悶，怎麼小女孩在家和在學校的態度不一樣，才這麼想完，小女孩的父親就對小女孩說，「小B，先停下來吧。把畫給完成了。」那聲音，帶有著威嚴。

　　「知道了，爸爸。」小女孩遵守了他父親交代的事情，將那音符做了一個結尾以後，起了身，將那畫給拿了起來，走向另一間偌大的房間裡頭。

　　小女孩看了看小男孩，笑著看他，像是在對他說「你要不要來？」的樣子，而接收到這眼光的小男孩，也就這樣跟了過去，

　　和小女孩一起到了那偌大的房間裡頭後，小男孩才了解，其實這是一間畫室。而裡頭，放著好多好多的畫，有大，有小。

　　最引起小男孩注意的是在小女孩身旁的那幅淡藍色的畫。上頭畫著一只天使，那只天使動作像是很溫柔一般的坐在雲端上頭，畫上的天使，手裡拿著橫笛，放在嘴邊，像是在吹奏一首世上最好聽的曲子樣，雲的旁邊，還有幾隻小動物，有兔子，小松鼠等等，形成了一幅最美的風景。

　　小女孩看見小男孩看著那幅畫看到出神，小女孩揚起了笑容，「喜歡嗎？這是我最成功的一幅畫喔！」小女孩驕傲的說著。

　　「很漂亮，很喜歡。」小男孩輕輕刮了下臉，不好意思的說著。看著小女孩的驕傲及自信的笑容，看得出神去了。

　　才正想說些什麼的他，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小A、小B，出來吃飯囉。」是小女孩的媽媽。

　　小女孩揚起的笑容，漸漸淡怯掉，對著小男孩說，「走吧。」

　　小男孩不懂，不懂小女孩為何要將原本那好看的笑容給換掉，換上那面無神色的表情。」
 
 
　　「後來呀，又過了好幾個月。小男孩和小女孩其實可以說上是好朋友了，可惜的是，小六要升國中的那時候，小男孩因為要搬家，不得不和小女孩分開，小女孩沒有說什麼，只是和他說，『即使分開了，還是好朋友不是嗎？』小女孩是這麼跟小男孩說的。小男孩觀察了會小女孩的神色，看的小女孩有點不自在，小女孩才說，『高中我要讀水野，你也一起吧。』小女孩歪著頭和他說。就像小三的時候，小女孩要小男孩和她當朋友那時一樣，天真，又可愛，不同的只是她那臉上有了一些成熟的表情。

　　只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約定好了以後，隔了好久，好久，才又見到面。

　　小男孩，長大了以後，不在像以前一樣，他開始和人打交道，開始交新朋友，不在像以前一樣，因為他想讓小女孩看到，他有所改變。他想讓他心中的小公主，明白了她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高中了，小男孩也順利的看見了她想守護的那個小女孩。小女孩的頭髮留長了，也染成了褐色，原本那可愛的妹妹頭，有留長了往左邊撥去。他的小公主長大以後，變漂亮了。

　　只是，跟以前不一樣的是，她不在記得他，不在記得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間有過的約定。也不在記得，小男孩，和小女孩，曾經有過歡笑。」



　　聽到這裡，我的手，只有不停的顫抖。應該說，我全身都在顫抖，不停的抖著。因為害怕的心，越來越大，那個我一直不想去觸碰的地方，像是跟林慎恩說的故事起了共鳴一般的開始回響。

　　我不得不承認，心裡那個不敢碰觸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溢滿了出來，胸口變的好悶好悶，難過的看著林慎恩。

　　而林慎恩指是對我笑了笑，然後從皮夾裡拿出一張有點破舊的照片，然後對著我說，「這是那個小男孩，和那個小女孩的照片喔！我破例一次給你看看。」然後他笑著。

　　照片遞到了我面前以後，心裡的那道鎖突然被打開了，眼淚，開始掉落。
 
 
　　而林慎恩只是輕摟著羅妍希，和羅妍希說，「妳一直都是我想守護的那個公主，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甚至是未來。」

　　然後緊緊的抱住羅妍希，「我不想再看到妳難過的眼淚，想看到妳的笑容比悲傷多一點。想看到妳對我多吐露一些心事，不想看見妳一個人默默的哭泣。不想要妳一個人難過的承受著所有壓力，不想要妳一個人品嘗寂寞。」

　　他輕輕推開了羅妍希，捧著她的臉，額頭對著她的額頭，溫柔的說著，「我想要妳一直當我的公主，只當我一個人的公主。」


　　然後在羅妍希的臉龐上吻了一下，緊緊抱著羅妍希，讓她在他懷裡哭泣。


　　請讓我一個人守護著妳，做妳一輩子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