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光

一封遲來的情書



　　過去的我們，只是簡單的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就瞭解對方在想些什麼。

　　只是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我再也不懂你了。

　　就連自己的心，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手裡緊握著你送的筆，坐在書桌前，凝視著桌上的信封，開頭除了Dear以外，沒有任何字。

　　「怎麼會，到了最後，我們變成這樣……」女孩閉起雙眼，眼淚緩緩落下。


–


　　「樂——」唐景樂，高中一年級生，是我的好朋友。男性的超級好朋友。

　　「幹麻？」他甩了甩頭，試著將頭上的汗水給甩下來。

　　「呶，給你。」我遞了條毛巾給他，手裡還緊握著一瓶水。我知道他每天放學都會和班上其他男生來打球，所以每天下課我都會帶著一瓶水和一條毛巾，在那等他，和他一起走，然後去搭火車。

　　「謝啦！」他笑了笑，接過毛巾以後掛在脖子上，抽走我手上的水瓶，直接喝了起來。「妳今天不用去第八節嗎？」他問。

　　「不用呀！今天星期三，不用上課啦！」我笑著回答。

　　他習慣性的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拿起他的學生制服，和我說，「我去換一下衣服，等我一下喔！」

　　「嗯。」接過他手中的水瓶，我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在那，一邊顧著他的書包，一邊等他。

　　我們兩個，只是普通朋友。感情卻很好。

　　又或許，是旁人所謂的曖昧不明。

　　我想，他只是把我當成他的妹妹一樣愛護罷了。

　　有的時候，我認為，這個樣子就好了。不用再去做太多的改變，因為我會怕，一旦跨越了這層關係，我和他，會變的不再一樣。

　　所以，我靜靜的等。等著哪一天，我們兩個，都不再對對方有感覺，卻依舊維持著這樣的關係。

　　或許我很自私。不過我想，我就是這樣吧，自私……人總是會為了自己，而想盡辦法，獲得對自己有利的利益吧。我也不例外。

　　「喬安，我好囉！走吧。」轉過頭，他已經換好制服了，而那溼答答的運動服，他則是放再另一個包包裡頭。

　　「嗯。」

–


　　一直以來，我以為我們的關係會一直持續這樣下去，沒有想太多，就只是想要有被人呵護、疼愛的感覺。

　　如果不是那一天的大雨，我們兩個，搞不好就真的會這樣一直下去。


–


　　「真該死……我沒帶傘欸。」望著外頭的大雨，站在校門的我進退兩難。實在不怎麼想淋雨，但是又不想去找景樂。

　　他們社團今天要留下來加強，若是去找他，會有一種奇怪的罪惡感，所以還是不要的好。

　　「咦？喬喬，妳怎麼在這裡？」

　　「嗯？」轉過頭，聽見自己的好朋友對自己提出了疑問。「禎禎，我在想我要怎麼去車站啦！因為今天天空不作美，給我下了大雨，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抿了抿嘴，看著許禎云。

　　「唔，這樣呀……」禎禎低下了頭思索著，想了一會兒，才大喊，「對了！唐景樂在找妳！」

　　「樂……在找我？」我不解的比了比自己，怎麼可能呀！他今天社團有集訓，不能翹掉的好不好。

　　「對呀！我剛剛看到他在中庭那，妳快去找他吧。」禎禎比了中庭那方向，要我快過去。

　　「可是……」可是他有集訓呀！而且現在走到中庭那，會淋到雨呀。

　　「不要可是了啦！快去吧。」禎禎燦爛的對著我笑。看她的笑那麼燦爛，肯定有鬼。

　　左右看了會，在左手邊看到了一個男孩，李脩。禎禎的男朋友，難怪急著把我趕走。「禎禎妳見色忘友啦！」對禎禎不滿的嚷嚷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那可以遮雨的小棚子。

　　李脩和景樂同一個社團，竟然李脩出來了，那景樂應該也可以離開了吧！

　　去找景樂好了。


　　到了中庭，我的身體早已濕淋淋的了。警衛室那可以遮雨的小棚子，離中庭其實有一大段距離，雨下的那麼大，就算我跑的在快，那也沒用。

　　在我休息喘氣的時候，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害我嚇了一跳，「啊——」

　　「喬安，是我啦！我是景樂，別叫那麼大聲啦！嚇死我了。」景樂拿著雨傘，抓著我的手，不解的看著我。

　　「你嚇到我了……」我鼓起了嘴不滿地嚷嚷著。

　　「抱歉抱歉，是我不好啦！但是為什麼妳全身溼答答的？」景樂打量了我一下，還抓著我的肩膀，轉了一圈。「妳這樣會感冒的。」他皺眉，「我帶妳去我們社團辦公室換一件運動服好了，我有乾淨的衣服放那。」

　　「咦咦！不、不用了啦！我回家換衣服就好了。」我急急忙忙的掙脫掉景樂，往後退了幾步，耳根子早就燙的紅通通的了。

　　「可是妳會感冒呀……不管！跟我走。」他以強迫式的方法硬拖著我到他們的社團辦公室裡，裡面還有幾個還沒走的學長學姊，他們看見我的時候，先是露出一臉疑惑的臉，接著對著我笑。害我挺不習慣的。



　　「吶，樂。衣服太大件了啦！」我舉起了手，看著那長出五六公分的袖子，然後在那甩呀甩的。

　　「哈，處理方法很簡單呀！」景樂笑著，接著伸出手，把那多餘的袖子，犬了起來，一直捲到我手腕的地方。「妳看，這樣不就好了？」他摸著我的頭，輕笑著說。

　　「……」明明就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在我們之間並不陌生的動作，卻讓現下的我臉紅燥了起來。

　　吶，心裡突然多出了好多好多問題想要問你喔！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嗯？怎麼突然這樣問？」景樂的一句話，喚起了我自己。

　　又來了，我又不經大腦直接問了出來了。

　　算了吧，就問了吧。

　　問題在心理擱置久了，也會衍伸出病來的。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這次，我頭抬了起來，對上他的眼，和剛剛不同的，是他驚訝的表情，已轉為柔和的神情。

　　他右手輕撫上的我的臉龐，小聲的說著，「因為我喜歡妳呀……」

　　「……」


–


　　現在想起，原來，那個時候的我，明明很渴望，卻又很害怕。

　　那時候的我，只記得是眼淚先是緩緩的落下，最後，抱著他大哭。

　　心裡頭一直對自己說著，不要破壞我們的現狀，也明知道，那樣問，是把我們原有麼默契，在一瞬間打破。

　　我還真是賤，想親口聽他用他的真心對我說愛我，卻又不想破壞現狀，矛盾心態的反擊呀。

　　那天，我懦弱的逃跑了，自己，其實也很愛他，很愛很愛。但，為什麼人們總在失去後，才徹底明白不能沒有對方？

　　「或許，我知道要寫些什麼了。」對自己笑了笑，明白以後，才了解失去的痛。



　　幾天以後，又在那個處處充滿回憶的地方，看見了你。

　　你一樣在操場上打著球，一樣在操場上吸影許多人的目光。

　　不同的是，我再也沒有資格為你送毛巾，和開水了。

　　手裡緊握著那封信，卻沒有勇氣走過去。


　　那時候的逃跑，演變成我們後來沒有在說話的原因。

　　只是最後呢？我們得到的結果又是什麼？

　　是我們都意料不到的吧。

　　最後，那個懦弱的我，又出現了。

　　什麼也沒說，在教室裡頭，靜靜的等到放學。

　　一個人慢慢的回家。

　　原來，到了最後，我還是一個人。

　　一個人在黑暗裡走著，一個人對話，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寂寞。

　　沒有了你，突然好不習慣。

　　突然想起阿桑的葉子。

　　很符合我現在的心情呀。


　　「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


　　緩緩唱起他的副歌，眼淚執著在眼眶不走，原來到了最後，我真的不僅僅是失去你。




我一個人吃飯 旅行 到處走走停停
也一個人看書 寫信 自己對話談心
只是心又飄到了哪裡
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
——阿桑，葉子。
作詞：陳曉娟　作曲：陳曉娟　編曲：鐘興民


　　那封信，我有寄出去。

　　我將信投在你家的信箱裡，等著哪一天你去看。

　　因為我知道，你不喜歡去看信箱。

　　每次，都是等到快滿了，才開始看。

　　會不會等到那一天，我們兩個，對對方，就真的只剩下朋友關係了？




Dear 樂：



　　樂，或許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很久很久了。但那也沒差，只是單純的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而已。

　　或許你不想聽，不想看，那都沒關係。

　　景樂，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

　　高二以後，不同班了，也不會再多說話了。至少我會希望，我們還會像是朋友一樣。

　　那一天的那場大雨，我很感謝，卻同時也很恨。

　　感謝我終於聽見你親口說你愛我，恨我的懦弱在那天釋放出來。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不記得就算了，我重新跟你說。

　　我不懂什麼是愛，也不懂到了最後，愛情究竟會不會繼續存在。

　　可是，我才發現，原來人都是這樣子的。

　　總是在失去以後，才了解不能沒有對方，早已習慣對方的好。

　　我也是很愛很愛你，卻害怕著改變現在的狀況。

　　人總是自私的，自私的只為自己的利益著想，自私的只為自己存在。

　　曾經愛著你的那個心，雖然依舊存在著，卻早已一點一滴的慢慢消逝。

　　只是愛依舊是如此龐大，大到我開始在害怕。

　　夢想也曾經熱烈的燃燒過，只是最後死在話語中。


　　樂。

　　最後一次那麼叫你了。

　　對於你對我付出的情感及用心，我依舊銘記在心裡。

　　愛情，讓我了解了一件事。

　　其實我們都一樣。

　　一樣只想著對方。

From：喬安